那人猛地轉頭，黎若因來不及看是誰，眼疾手快拔下發上金釵往他執著刀的手上狠狠刺去，哐當一聲刀器落地，黑衣人悶哼一聲揮拳便打，被趕來的人一手握住拳頭。

黎若因身形一僵，黑衣人神色怔了怔，隨即狠狠笑道：“果然是水性楊花的女人，和出家人當真有一腿！”修然清淺的面容沈得幾乎要滴出水來，手上驀地使力，骨節發出嗑啪嗑啪的清脆聲響，黑衣人額上沁出冷汗，痛的說不出話來，黎若因手忙腳亂替阿蕓包紮手臂時，馬車後被撂翻的一個黑衣人卻悄悄靠近了，刷的一聲抽出藏在靴子裏的匕首刺向黎若因的後背，阿蕓眸子驀然瞪大，吼了一聲小姐一把將她推開，噗嗤一聲輕響，明晃晃的利刃盡數沒入了胸口。

一滴血濺到黎若因慘白的臉上，襯得額間一朵紅蓮妖冶的詭異。

“阿蕓！”

修然從未見過殺生的景象，臉色刷的一白，將身旁黑衣人甩了出去，忍住指尖的顫抖與方才發難的人纏鬥到一塊兒。

黎若因什麽也顧不得，緊緊將阿蕓摟在懷裏，生生忍住噴湧而出的眼淚，聲音卻止不住的顫抖：“阿蕓…阿蕓…”

阿蕓胸前月白色衣襟愈加紅艷，面容一寸寸不可收拾的白了下去，黎若因鼻尖縈繞著濃重的血腥，直教她窒息的幾乎暈眩，擡手與她十指相扣：“阿蕓，你撐一撐…拜托…”

阿蕓唇角流下一道觸目的紅，扯動著唇角卻發不出一絲聲音，只極力現出半抹笑意，似是要掙脫黎若因的手為她拭去面上血珠，手指剛剛與黎若因的指縫脫離開一點距離，咚的一聲輕響，無力砸在裏馬車車廂的木板上。

“阿蕓！”黎若因眼前不可抑制的模糊成一片，懷中的人仍是無動於衷的漸漸涼了下去。

幾個人一齊朝修然纏鬥上來，修然便是有再大的本事也難免力不從心，刀劍兵乓聲不斷響起，只能以胸前佛珠堪堪格擋，又恪守著不得殺生的戒訓，身上早已掛了彩，城南郊的荒路上一個多餘人影也無，空曠的可怕。

黎若因面色如冰，赤紅著雙眼拔出阿蕓胸口染血的匕首，圍著修然的人正無暇顧及她，冰涼的手執著匕首沖著一個人的背狠狠捅了下去。那人眼睛一滯，似是不敢置信，隨即倒了下去。

修然一怔，手上動作卻不敢停，眼睜睜看著面前的黑衣人倏倏冒著血摔在沙地上，與剩下的人繼續纏鬥格擋，黎若因執著匕首，半晌輕聲啟唇：“一個。”

黑衣人被修然拖制住，竟抽不出一個人來了結了這把背後的刀子，黎若因站在馬車上整個人搖搖欲墜，半晌擡腳下車，握著刀柄的手指攥的越發緊。

修然見她紅著眼沒有半分理智的樣子，不覺喝道：“黎姑娘，停手！”黎若因面色一動，正正又一個人背對著她倒退過來，正好撞在她手中匕首上。

黎若因雙眼愈加紅，手上倏地用力，匕首沒入那人的血肉，一片塵土揚起，輕輕的一聲傳到修然耳朵裏：“兩個。”

“黎姑娘！”

修然臉色慘白，將沖上來的黑衣人一掌推開，狠狠喝了一句。

黎若因像是一堆沙塑起來的般，風一吹便散了，耳中紮進修然的這一句，手上力氣一松，整個人隨著匕首的掉落跪倒在地上，膝下是淒紅的血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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